焦裕祿的紅色音樂情懷
作者:黃敏學(紹興文理學院藝術(shù)學院副教授)
少年時代,焦裕祿便顯露出音樂天賦。在家鄉(xiāng)山東淄博博山縣第六高級小學雅樂隊,他學過小號、二胡,尤擅二胡演奏。在女兒焦守云眼中,“當時父親有些文藝范兒,他二胡拉得非常好,舞也跳得好,還是個出色的男中音”。
焦裕祿對紅色音樂情有獨鐘,行軍路上,他領(lǐng)唱誕生于萊蕪大捷的《打得好》等隊列歌曲,使全隊官兵激情迸發(fā),士氣大振。他還主演過與歌劇《白毛女》齊名的紅色歌劇《血淚仇》,扮演貧農(nóng)的兒子王東才。
1948年元月的一天晚上,淮河大隊一中隊排演的《血淚仇》在河南省鄢陵縣北彪崗村公演,鄰近十里八鄉(xiāng)的數(shù)千群眾都趕來看戲。源自舊社會中國鄉(xiāng)村黑暗現(xiàn)實的劇情,撲面而來的濃郁民族風格,深深感染了觀眾,臺下哭聲、吼聲響成一片。
有評論指出,歌劇《白毛女》《血淚仇》流行廣、影響深,原因在于選擇了群眾所熟習的所容易接受的形式,自然能夠引發(fā)焦裕祿和群眾的共鳴。據(jù)焦裕祿南下戰(zhàn)友、河南密縣原縣委書記董照恒回憶:
那時大隊辦了一個行軍快報,編委會叫我找焦裕祿同志談?wù)劊瑔査麨槭裁窗堰@個戲演得這樣好。他說:“我是窮人,王仁厚一家的悲慘遭遇就是我的悲慘遭遇。我本不會演戲,但像這樣的戲不用人教我也會演,要說是演戲,倒不如說是我自己在控訴舊社會。”他又說:“老董啊,你知道這是黨的一項十分重要的工作,我是個共產(chǎn)黨員,我怎么不去做呢?盡管我不會,我可以學嘛!只要是黨需要我做的事情,我要克服一切困難去完成?!保ǘ蘸悖骸堆莺蒙畹拇髴颉罚?/strong>
后來在大營區(qū)領(lǐng)導土改工作時,焦裕祿還組織了一支文藝宣傳隊,指導大家排演《血淚仇》?!敖箙^(qū)長總是拿著一把胡琴,從村里來到學校進行指導,他能拉會唱,會導演,也會當演員?!保愓裢骸洞虻煤脕泶虻煤谩罚堆獪I仇》在大營區(qū)各村巡回演出,徹底扭轉(zhuǎn)了土改工作的局面。
在彭店區(qū)、大營區(qū)工作期間,焦裕祿親自教當?shù)厝罕姟⒏锩刹砍锩枨?/p>
一天,他把我領(lǐng)到劉庚申家,教我學唱《白毛女》選段“北風吹”。他一句一句地耐心教,我一句一句地認真學,不大功夫,我就能完整地唱下來了。從此以后,我沒事就去找焦裕祿學拉板胡,學唱革命歌曲?!读x勇軍進行曲》《三大紀律八項注意》《大刀進行曲》等都是焦裕祿手把手教會我的。(張弗五:《多才多藝的指導員》)
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,全校300多名師生集合在操場,請焦區(qū)長教唱革命歌曲《打得好》,這首歌一共分為四段,我現(xiàn)在還會唱呢:(歌詞略)。焦區(qū)長說:“《打得好》這首歌在團結(jié)人民、教育人民、瓦解敵人,鼓舞軍民斗志上發(fā)揮著巨大作用,我們要帶著革命感情、階級感情學唱這首歌?!苯箙^(qū)長先把歌詞寫在黑板上,然后開始教唱,他教一句師生們跟著學一句,到了第三遍,他大聲唱,師生們小聲唱。第五遍時,師生們大聲唱,焦區(qū)長小聲唱。一節(jié)課的時間我們就學會了這首歌,師生們非常高興。(陳振旺:《打得好來打得好》)
1950年,尉縣蔡莊區(qū)團干事朱廣耀與焦裕祿同在陳留專區(qū)干訓班培訓五個月,“每逢周末,焦裕祿都會給我們演奏并伴唱《南泥灣》《東方紅》和歌劇《白毛女》中的很多選段……我和好多學員跟著他學會了《大刀進行曲》《團結(jié)就是力量》《沒有共產(chǎn)黨就沒有新中國》等許多革命歌曲。在一次聯(lián)歡會上,焦裕祿懷著對黨和人民的無限忠誠,懷著深厚的階級苦民族恨演唱了歌劇《血淚仇》”。(朱廣耀:《難以忘懷的同學情》)焦裕祿教尉縣縣委書記趙仲三的警衛(wèi)員毛世功唱《白毛女》選段“北風吹”,還教會了他《三大紀律八項注意》《國際歌》《大刀歌》《游擊隊歌》《義勇軍進行曲》等經(jīng)典紅色歌曲(毛世功:《焦裕祿教我識字唱歌》)。
為做好宣傳鼓動工作,焦裕祿把革命道理、黨的方針政策編成順口溜、歌謠、快板書等,以群眾語言和民間形式對群眾進行宣傳教育,“它們對共產(chǎn)黨爭取群眾、宣傳政策起到了任何其他武器所不能替代的作用”。(焦守云:《我的父親焦裕祿》)在河南尉氏縣彭店區(qū)人民政府的成立大會上,焦裕祿自編了紅色歌謠:
正月十四日子好,彭店區(qū)部成立了。告訴大家要知道,有冤有仇都來報。
焦裕祿在當?shù)亟⒘吮L镪牐酶柚{號召勞苦大眾熱愛毛主席和共產(chǎn)黨,積極參加土改斗爭:
毛主席,共產(chǎn)黨,領(lǐng)導人民得解放。分了土地又分糧,身上穿著新衣裳。撥開烏云見太陽,窮人盼來了共產(chǎn)黨。斗地主,分田地,窮人過上好日子。
他還編了一首《槍桿歌》,給群眾講解“槍桿子里面出政權(quán)”的革命真理:
槍桿是個寶,革命少不了,靠它奪印把,土匪被打倒;槍桿是個寶,堅決要握好,靠它翻了身,反革命被打倒。
記者馮健在焦裕祿家鄉(xiāng)采訪時對焦裕祿的文藝潛質(zhì)和才華印象頗深,說如果他不從政,將會成為一名優(yōu)秀的文藝工作者。正是在紅色音樂潛移默化的熏陶下,這位隨解放軍南下的文藝青年,毫無保留地將自己出類拔萃的藝術(shù)才華以別樣的方式奉獻給人民群眾。
長篇通訊《縣委書記的榜樣——焦裕祿》里有這樣一個細節(jié):一個大雪天,焦裕祿帶著幾位年輕的同志下鄉(xiāng)訪貧問苦,“踏著積雪,一邊走,一邊高唱《南泥灣》”。據(jù)與焦裕祿長期共事的徐振東回憶,除了唱歌劇,焦裕祿還能唱二簧、京劇、呂劇、豫劇等不少劇種,拉二胡也有一定功底。他下鄉(xiāng)有“四必帶”,二胡便是其中之一,他說:之所以帶二胡,一是音樂是群眾喜聞樂見、生動活潑、感染力很強的宣傳教育武器;二是可以借助音樂活躍同志們的情緒,豐富下鄉(xiāng)生活,振奮工作干勁;三是經(jīng)常不斷地練習,可以提高音樂技能,更好地為大家服務(wù)。他還專門編過一首治理“三害”的歌謠,從治理“三害”的意義、決心到治沙、治水、治堿的具體方法等逐一予以通俗易懂的講解,被譽為“嘔心瀝血為人民服務(wù)的杰作之一”。
焦裕祿還讓縣團委的青年干部要帶頭學會唱歌,“要朝氣勃勃,不要死氣沉沉”,教蘭考縣民兵唱《三大紀律八項注意》。他還以自己早年演出紅色歌劇的經(jīng)歷,鼓勵蘭考縣干部放開手腳,勇敢實踐:
我剛到河南,農(nóng)村正準備搞土改,群眾很不好發(fā)動,就編戲宣傳。我還演過戲呢,我演過《血淚仇》,在《白毛女》里我當過楊白勞。你只要帶著階級感情演群眾就會痛哭……所以說要鉆研吶?。ㄈ螐┓迹骸段已壑械慕乖5摚?965—1966年采訪手記》)
紅色音樂也是焦裕祿對子女進行思想教育的鮮活素材,據(jù)焦守云回憶:
他帶著我們看兒童劇《馬蘭花》,還教我們唱:馬蘭花馬蘭花,風吹雨打都不怕,勤勞的人在說話,請你馬上就開花。帶我們看電影《紅孩子》,和我們一起唱主題曲《我們是共產(chǎn)主義接班人》(此處記憶有誤,這首歌是電影《英雄小八路》主題曲,電影《紅孩子》主題曲是《共產(chǎn)兒童團歌》)。教育我們愛惜糧食,經(jīng)常帶我們唱《我是一粒米》:我是一粒米呀,長在田野間,農(nóng)民伯伯種下我,多么不容易。在我的記憶中,這段時光是最美好的。父親離開我們幾十年了,我們兄弟姐妹六人無論在何種崗位上,都勤勤懇懇工作,老老實實做人,父親對我們的影響歷久彌深。(焦守云:《我的父親焦裕祿》)
今年是焦裕祿百年誕辰。當年焦裕祿手植的“焦桐”已然亭亭如蓋。焦裕祿演出、教唱過的紅色音樂,與他的精神一道化作永不褪色的紅色基因,凝聚起實現(xiàn)民族復興偉大夢想的磅礴力量,迎來了千頃澄碧的新時代。
版權(quán)聲明:凡注明“來源:中國西藏網(wǎng)”或“中國西藏網(wǎng)文”的所有作品,版權(quán)歸高原(北京)文化傳播有限公司。任何媒體轉(zhuǎn)載、摘編、引用,須注明來源中國西藏網(wǎng)和署著作者名,否則將追究相關(guān)法律責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