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慶安:文明對話新階段,講好中國故事該如何發(fā)“問”?
原標題:東西問丨周慶安:文明對話新階段,講好中國故事該如何發(fā)“問”?
近年來,隨著中國的不斷發(fā)展,講好中國故事、傳播好中國聲音的國際傳播命題,成為中國新聞從業(yè)者越來越重要的歷史使命和時代擔當。
國際傳播命題源自文藝復興之后,隨著威斯特伐利亞體系逐漸確立和民族國家概念產(chǎn)生,國際傳播的命題逐漸拓展。但跨文明對話和交流的歷史進程,卻遠遠早于國際傳播。國際傳播的研究者和踐行者,都自覺和不自覺地在跨文明對話的交流語境和歷史之下,在文明多樣性、文明互鑒、文明包容互通的歷史情境當中,不斷汲取國際傳播的能量和智慧。
如果從跨文化交流、跨文明對話的視角看待今天的國際傳播,中國的國際傳播完成了跨文明對話的三個歷史階段,正在走向第四個更重要的歷史階段。
跨文明對話經(jīng)歷了幾個不同的歷史時期?
在第一個歷史時期,跨文明對話之間的主體更多以自發(fā)手段進行交流。這種接觸不以民族國家為單位,甚至不以民族為單位。比如,絲綢之路上的跨文明對話帶有很強的自發(fā)性質。在此進程中,所有跨文明對話的主題和目標都不以“傳播”來開展,但客觀上確實形成了對話和傳播的效果。
放眼歐洲,基督教文明和阿拉伯世界的碰撞,甚至更早時期碰撞所產(chǎn)生的跨文明對話的產(chǎn)物,也都留在人類歷史之中。在此階段,雖然“國族”概念沒有完整出現(xiàn),但遺留的最豐富的遺產(chǎn),是文明之間彼此的尊重、興趣,甚至是信任。絲綢之路、鑒真東渡、遣唐使等歷史,都體現(xiàn)社會發(fā)展過程中不同民族的信任關系,為今天的新聞傳播、國際傳播提供非常重要的歷史基礎。
文藝復興以來,隨著國際傳播逐漸發(fā)展,尤其是傳播技術的成熟,跨文明對話進入第二個階段。這個階段更多追求對話和交流的語境,傳播成為國族、民族國家的特定需要。傳播者帶著身份主體意識逐漸認識世界,并講述屬于自己的聲音。中國進入這一歷史進程的時間相對較晚,但從傳播視角看,很多中國歷史典籍都有形或無形地敘述這些故事。
如郭嵩燾的《使西紀程》,看上去是一本紀實文本,但更多反映的是傳播中應當考慮的問題。又如近年來歷史學家很關心的《燕行錄》《熱河日記》,以傳播學的視角解讀,我們看到的是對中國的觀察,是一種對話和交流。在這個過程中,文化的主體性和文明的多樣性,以及對文化主體性的理解接納就變得非常重要。
第三個歷史階段,是20世紀末以來的“平臺歷史階段”。在此階段,隨著全球化程度逐漸加深以及社交媒體時代到來,更多個體不僅擁有了遷徙的自由、旅行的資本、全球交易的資格,也擁有了對話的資格。由此產(chǎn)生了一個重要問題:如何在全球范圍內打造平臺?
從國際傳播的主體階段進入平臺階段,中國不僅要成為國際傳播中的重要角色,也要構建全球對話的平臺。試想,如果全世界的學者、有識之士在中國式話語平臺上,就全球文明對話、發(fā)表自己的主張,對于全球傳播新秩序的構建將具有重要意義。
下一個階段是什么樣的歷史進程?
在文明對話的前三個歷史階段,中國不斷完成國際傳播能力的建設。下一個歷史階段的目標,則是對多樣文明的尊重和對多樣文明、多種主體的再現(xiàn)。
如今,除民族國家、文明主體,國際傳播中還有各種新的身份認同群體。比如工人、農民群體等職業(yè)群體,電競玩家群體,網(wǎng)絡上的年輕人群體,以及海外華僑華人這類特殊的文化群體。這些群體超越了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民族、國家,卻帶有非常強的文化烙印。當前,中國的國際傳播要逐漸完成從觀看到對話、從告知到分享、從理解到認同、從主體到平臺的構建。
在國際傳播中,中國式現(xiàn)代化、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今天中國給出的清晰答案,中國要把答案告訴世界。中國也在和世界共同追求和探索答案,例如新冠疫情何時能真正從生活中消失,全球化在遭遇重大歷史挫折后能否延續(xù),當談論和平與發(fā)展時,是否應注意這是一個充滿挑戰(zhàn)的世界?
在歷史進程中,“問”的過程本身就帶有非常強烈的傳播和溝通本能。尤其在今天,當觀念的沖突在意識形態(tài)領域不斷外溢,情緒化的政治不斷發(fā)酵,人們更多地用“體驗”代替真正意義上的知識構建?!皢枴笔且环N更理性、更平和、更包容地講好中國故事的方式。我們要更多從“平臺”視角、從分享和認同出發(fā)去構建有效的中國故事,這需要長期的努力。(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院長周慶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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